新华社成都5月8日电
题:践诺大凉山
新华社记者惠小勇、吴光于、李力可
清晨,金沙江畔,雾岚轻笼山崖。四川凉山彝族自治州雷波县箐口乡白岩沟村,36岁的第一书记曾柱铭又开始入户家访。
脱贫攻坚进入决战决胜最后阶段,凉山州尚有7个贫困县、300个贫困村和17.8万贫困人口。
上万名来自中直、省直、东西协作、省内其他市县、凉山本地州县、国企民企、社会力量的干部,正奋战在大凉山深处没有硝烟的战场,践行着脱贫路上“一个也不能少”的庄严承诺。
曾柱铭开着自己的小轿车行进在雷波县箐口乡厥箕村的山道上(2019年12月12日摄,无人机照片)。新华社记者 江宏景 摄
跨越85年的接力
2018年7月,做完胰腺大手术不满3年的曾柱铭,主动报名赴凉山扶贫。
“我从小干农活,走着泥巴路上学,读大学时获得了国家的励志奖学金,一直有回报党和国家的心愿。”
作为成都市成华区熊猫路小学的体育老师,扶贫能发挥什么特长?“早上六点大家还在睡觉,柱铭已经入户了,晚上八九点钟,我们觉得累了一天,他又去入户调查了。他下的是密切联系群众的‘笨功夫’。”雷波县信访局驻村干部李永波说。
古里拉达大峡谷中,西南医科大学来挂职的龙沟乡党委副书记夏纪毅带来了自己的“拿手绝活”。2018年,他以科研资金为支撑,将自己研究多年的黄芩种在了海拔2450米的龙沟乡。去年黄芩丰收,每亩收入达到5000元,他却瘦了48斤。
这是四川省冕宁县彝海镇彝海村彝海结盟新寨(2019年3月11日摄,无人机照片)。新华社记者 江宏景 摄
“无论是‘笨功夫’还是‘拿手绝活’,都体现了新时期扶贫干部全心全意为贫困群众过上好日子的赤诚情怀。”凉山州委组织部干部蒲博说。
这份情怀与85年前经过凉山的红军何其一致!
1935年,一支年轻的队伍用解救被关押的穷人、肝胆相照的歃血结盟,向彝族同胞宣示“红军为穷苦人打天下”的宗旨。受此感召,彝族同胞护送红军走过布满瘴气的密林。当红军强渡大渡河时,队伍中已有了近万名生死相随的彝族青年。
在今天的彝海结盟纪念馆里,一块木板上清晰可见当年红军的标语:“红军要帮助回夷谋解放”。
主持彝海结盟仪式的“红色毕摩”沙马尔各的孙子沙马依姑还记得,在20世纪60年代的困难日子里,父母总会鼓励儿女:“将来会好的,共产党不会忘记这里。”
这是四川省冕宁县彝海结盟纪念馆(2019年7月25日摄,无人机照片)。新华社记者 王曦 摄
国家民委的一份资料中记载,1949年第一届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召开前夕,毛主席提议将“夷”改“彝”,并解释说“‘彝’从字形上看‘房子’下有‘米’有‘丝’,意味着有吃有穿,过好日子。”
伴随中国革命胜利和新中国建设、发展,红军当年的诺言一步步实现。从“一步跨千年”的社会嬗变,到“跑步奔小康”的美好生活,大凉山巨变凝结着一代代共产党人的接力奋斗。
2015年,中央扶贫开发工作会议吹响精准扶贫、到2020年稳定实现农村贫困人口“两不愁三保障”的冲锋号。
5年来,机关干部、农技专家、学科带头人、企业骨干……大凉山贫困村寨迎来了11000多位来自各行各业的扶贫干部。
与此同时,凉山已有23位干部在脱贫攻坚一线献出生命,140人因公负伤。身处和平年代,扶贫一线干部义无反顾、无私奉献的精神不逊先辈。
这是位于昭觉县四开乡好谷村的涪昭现代农业示范园区(2019年12月10日摄,无人机照片)。新华社记者 王曦 摄
走最难的路,啃最硬的骨头
在大凉山扶贫,除了推进产业扶贫、就业扶贫、教育扶贫、医疗卫生扶贫、易地扶贫搬迁、基础设施建设,还要解决超生、辍学、自发搬迁等难题。
“去最高的山,走最难的路。”是成都纪检干部邱婷来到普格县大坪乡时定下的目标。起初,家人觉得对于30出头还未成家的姑娘,3年耽误不起。她却说:“生命轨迹上,没有白走的路。”
她走进了大凉山,也走进了许多人的生命。
2018年10月,当她爬到海拔近3000米的堡里村时,看到一个正在烤火的小女孩,凑近聊天,女孩笑着将一个烤好的玉米递给一身泥水的邱婷。了解到女孩因故寄养在舅舅家没有念书后,邱婷下山后第一件事就是去乡中心学校找校长。一周后,爱笑的女孩噙着泪花走进了课堂。
“女孩能上学,看起来是多个控辍销号的数字,她的人生却可能就此改变。扶贫落实到每一个独一无二的生命上就变得具体了。”邱婷说。
布拖县阿布洛哈村是我国最后一个不通公路的建制村,三面环山、一面临崖,山体地质复杂。为了修通3.8公里的通村路,四川路桥投入了40多套设备、150多人的专业队伍,其中包括5名博士、10多位高级工程师。2019年11月30日,还租用了一架“巨无霸”米-26直升机从县城吊运设备,这在四川交通史上是头一遭。